【阙步】
作者:shengxuejun1987
鸡鸣宫室点烛光,着衣面镜起容妆。阶下促织叽叽叫,西天明月放冷光。
俄顷启户相私语,分工为事之膳房。院廊人满接踵行,东头人下西头上,
荷池浮鱼犹惊惶,惊波击岸咣当响。开门点灯洁灶台,薪火入坑照颜黄。
小妹和面姊做汤,有条不紊无叨嚷。炊烟四散越城郭,犹似狼烟照无常。
俄而日升东院墙,公公高呼上早汤,怜人照水再补妆,汗迹胭脂补一行。
门卫呵令端菜食,持盅菜者立前方,姊姊妹妹前后站,陆陆续续出膳房,
公公一呼御膳到,万岁着衣始下床,婢女徐趋侍君王,巾袍盆水一一上。
便腹皇帝食一餐,数十侍人拥一堂。吾皇弃羹若弃污,安知世人饿肌肠?
忽见汤中漂黑末,怒问公公孰做汤。公公面赤双股栗,欲道不能牙相击,
言是山东王如玉,做汤不精惊吾皇。如玉惶恐跪于前,泣诉无心做污汤。
公公委屈亦跪前,意如刀刃言如枪:此咎全归王如玉,有心为汤害吾皇,
谋者不死难安众,陛下膳宿亦失纲!旁者欲解不敢言,惧以失言受诛连。
万岁盛怒不易消,必斫其首以作偿。如玉泣止面如霜,神色全无心满伤,
自思十六来宫阙,未至二十命已丧!未赡爷娘先伺皇,却为一末受死创!
既而刑吏架臂去,城头乌鹊惊作起,漫天愁云遮天眼,大地犹似睁眼盲。
山东家中闻女死,娘昏爹倒痛欲亡,兄弟含泪赴刑场,殓得全尸方才葬。
时人每经如玉坟,皆叹闺女死太冤,邻居乡里厮告劝:有女毋做阙中簪!